喂药(2 / 2)
周管事匆匆叫人送走了大夫,自己便拿着药方子离开了清御院,连话都来不及同江侧妃说。
眼下寝房中犹如死寂,江芙月支走了陪在身侧的翠玉,说是叫她去端一盆热水过来,而后便只身一人迈进屋中,背手合住门时又紧张的左右看了一眼。
倒颇有一副做贼的架势。
她踱步走到床边,还心存侥幸,想他若是还睡着,自己就再偷偷钻一次床底。
可看到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回暖的脸色看着比她都要精神。
江芙月不禁心下一凛,心虚的背过手去,颤声道:“我是来陪你的。”
“陪我?”商诀忽得眸子沉了下来,仿若听到笑话般,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讥讽。
“你不是最怕本王吗?”
怕?她自然是怕的!可眼下还不能退缩…她还想要回箱子呢。
江芙月眨了眨眼,迎上商诀幽深不明的双眸,轻声说道:“我现在不怕了。”
这细声近乎软进骨子里,商诀眸底闪过一丝动然,倏然坐起身,探出手想抚上她泛红的小脸。
可还未触及半分,眼前的女人便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面上是掩不住的慌乱。
商诀收回停滞半空的手,指腹在手腕间狠狠刮出红痕,声音好似剐人心窝的阴风:“侧妃何必委屈自己,还是早早回荣祥院里歇下吧,本王无需你伺候。”
江芙月心知自己又露出了真态,急急解释道:“我不委屈,我是真想陪王爷的。”
可再是好说歹说,承王也还是不理她,半阖着眼,也不知是否听的到她说话。
她方才一定是犯了蠢,不过是摸脸罢了,何必躲他。
江芙月沉了口气,撸起袖子坐到他旁侧,想要握住他放在被上的手。
可眼下承王却又攥紧了拳头,缩进被窝里去,丝毫不给她触碰的机会,而是继续冷着声问:“侧妃娘娘还不走吗?”
江芙月几次示好都被承王狠狠回拒,心下竟真的生出一丝委屈,此刻澄澈的杏眸也忍不住泛起红来。
商诀回过头,看她此刻的小脸比他这病人都红的厉害,如今正鼓着脸忍住杏眸里打着转的泪珠,看着十分可怜。
商诀心下一顿,还想是不是自己又做的过分了。
他向来不怕女人流泪,可偏偏就看不得她哭。
商诀口气软了下来,道:“好了,本王准你留下。”
话音一落,本还沮丧的小脸登时明亮的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娇小的尖牙,倒是莫名与她相称。
两人现下距离不过咫尺,商诀竟觉着这通红的小脸十分可人,想让人一口咬下去……
不成,他还生着病,万一传给她可不好。
商诀轻咳一声,垂下眼不再看她。
周管事倒是适时的推门而入,手上稳稳端着袅袅生烟的药碗,见两人距离暧昧,面上便扬起掩不住的喜笑。
“主子,这碗药您必须得喝。”可他没那么多时间八卦,而是端着碗朝两人递近。
江芙月隐隐闻到难以捉摸的苦味,舌头都泛出了涩涩的滋味。
而商诀更是反应的厉害,又回归原本狠厉的神态,叱他:“本王不是说过不喝了吗?”
“王爷,您再熬下去,可就真落下病根了!”周管事难得硬气反驳一句,即便是被主子瞪出洞来,也还是得劝他喝下去的。
“我不喝。”商诀剑眉狠狠拧成结,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江芙月看不下去,伸手从周管事那端来有些烫手的瓷碗。
里头晃荡的药汁好似浓郁到化不开的浓墨,看着就怪难忍的。
还好不是她喝。
江芙月往前一递,却听商诀咬牙道:“我说了!我…”
“王爷是要凶我嘛?”她登时鼓起脸颊,一双沁水的杏眸似乎又泛起红来。
商诀沉了口气,看向她的眸底竟生出了几分无奈,而旁的周管事看在眼里,总算是放宽了心。
一物降一物,侧妃果然是主子的软肋,也不愧是他一眼就要娶来的人。
“大夫说了,你若是再不喝药,会落下病根的,来,乖乖把药喝了。”江芙月软声细语的劝他喝药,心里倒是没几分把握。
商诀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勾起慵懒的笑,道:“本王乏了,要夫人喂。”
他也只是随口一讲。
谁知眼前的女人却是真的信了,搅动瓷勺一遍遍的捞起药汁,吹去了热风,才递到他嘴边喂下。
商诀一口接着一口,倒也不觉着苦了,反而这唇齿间隐隐溢出一股子甜味。
在旁围观全程的周管事赶紧退出门去,顺带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门外候着的翠玉问他状况如何,他也只是背着手连连摇头,感叹自己这五年侍奉抵不上侧妃的一日相陪。
真是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