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2 / 2)
赵安南几步行至桌前,拂去桌上薄薄的一层尘土,复又扭头往床上看去。
此刻商诀正侧躺在榻上,闭目不语,平日里光彩夺目的脸颊如今却是毫无血色的微微凹陷,眉心紧拧成结,看起来颓靡不振,毫无气势可言。
做了三年夫妻,她还是头一回见商诀这副模样的。
“王爷是想病死自己吗?”赵安南想了诸多柔和的话,可一张口,偏偏又是一记冷嘲。
许是习惯而至,一时改不过来。
而榻上的商诀半睁开眼,哑着嗓子笑道:“这不正如王妃所愿。”
赵安南皱了皱眉,冷叱道:“连药都不敢喝,你哪里像个男人。”
话音刚落,有丫鬟颤颤巍巍的送了药进来。
“让本宫来吧。”
赵安南从丫鬟手里接过瓷碗,稳稳的送到床边去。
她坐下,头一回放软了口气劝他:“把药喝了。”
商诀余光冷冷打量她手里冒热气的药汁,眉心微颦:“拿开。”
小时候体弱多病,养母从来不叫太医给他看病。
哪一次不是他苦苦熬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自作孽,哪里对得起你亲人?”
“亲人?”商诀喉头轻动,心里埋刀的口子隐隐作痛。
这话说的有多好笑?
最盼他死的人,偏就是他的生母。
商诀倒是忘了,眼前这赵王妃,可是那赵将军心头的一块宝。
周管事看这情形不对,急忙赶来打起圆场:“王妃,接下来就交给奴才吧。”
“出去。”商诀用尽力气指向敞开的大门,扫向二人的眸子里红丝密布,仿若能渗出血一般,看的赵安南跟周管事二人都是心下一凉。
“我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幅态度?”赵安南气的要动手,随后又是碗砸在地上噼啪碎裂的响动,整个清御院里的奴才们都不敢往主子的起居室那边靠。
“王妃,请吧。”
随着周管事请人的话音落下,赵安南也恼羞成怒的走到了屋外,一双怒瞪的眼睛往院里一扫,那些站着的奴才们没有一个敢往这看的。
巧玲急急给她撑开伞,看她如此生气,便不敢多话。
两人直走到院落中又高又壮的松树前,突闻有人唤了一句:“江侧妃。”
巧玲对这三字十分敏感,连忙同旁人说:“娘娘,那乡下人也来了!”
赵安南被她打乱了头绪,一时也顾不得生气了。
她定睛往前头看去,雨雾中有两人缓步踏进这院子里来。
走路稍有磨蹭的女人身着棉白外披,就好似初冬落下的白雪,十分清淡。
可赵安南偏就不喜如此素雅的颜色。
“日子那么多,她怎么偏就跟娘娘挑在同一天来呢,真是晦气。”巧玲在旁啐了一口,看向那两人的眼里可不友好。
赵安南轻挑眉尾,悠悠道:“只是巧合。”
“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那女人看着城府极深,今日摆明了就是要跟娘娘争宠的!不然奴婢现在上去把她拦住?”巧玲自告奋勇,巴不得在此堵住那侧妃娘娘的路。
可赵安南却是秀眉微蹙,冷声道:“你当本宫丢脸丢的不够吗?”
“奴婢也是……”巧玲收了声,怯怯的垂下头去。
“够了,回戚霄院。”赵安南没有再同她多说一字,而是加快脚步从那两人身边走过。
她刚在王爷屋里丢尽了脸面,如今更不能留下来叫他人笑话。
况且这江侧妃从进院开始便是一副缩头缩尾的样子,跟这样的女人斗,她可没什么兴致。
她们一走,翠玉才扭头跟娘娘说:“方才过去的是赵王妃。”
江芙月回头望了一眼,没有多加在意。
她收回神,四下寻觅楚垣的踪迹。
此次来清御院,本就是为了找他的。
谁知翠玉又惊又喜的给她打扮了好久,直到午时才陪着她过来。
江芙月想,翠玉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周管事又是端着装碗的盆子出来,才递给丫鬟,回头又撞见了荣祥院的人。
这下好了,该来的不该来的,今日全都来了。
他在衣上蹭了蹭沾药汁的手,忙笑着迎了上去,服身道:“侧妃娘娘,今日可是来探望王爷的?”
江芙月紧张的抿住朱唇。
一听探望二字,忽然觉着哪里不对味。
莫非是承王病了?
那个阴鸷可怕的男人…也会生病吗?
恍惚间,她似乎又想起了前世,那会她也曾病过,平素从未陪过她的皇帝在她病卧后贴身照顾,十分温和。
那段时日,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美好。
旁的翠玉看她半晌无话,急忙替她回道:“娘娘自然是来看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