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2 / 2)
最起码,她是不躲着自己的。
但主子这一问,他却犯了难。
“看来是不怕的。”光是看他躲闪的眼眸,商诀这心里便有了答案。
他在刚绘好的草图上寥寥画了几道,自顾自的喃喃道:“原来是要多陪着,才不会怕我。”
之后,楚垣就僵在门前,看主子绘了一宿的兵图。
隔日一大早,旭日还未从绵延的高山上露出脑袋,外头寒风呼啸,江芙月正要闭上摇曳不止的窗户,可定睛却瞧见一抹娇小的黑影正迎着风往这走来,大风灌进他不合身的宽大袖袍里,远远看着像个胖鼓鼓的圆球。
等走近了,微弱的烛光一照,江芙月才看清楚他的脸。
是周管事。
昨日的晚膳是他送来的,她听翠玉叫了几声周管事,便记下了这人。
许是他身形矮小没什么威亚,还总笑眼弯弯的看人,所以江芙月并不怕他。
即便他是那清御院的主管。
“周管事,是有什么事吗?”她推门请周管事进到屋里来。
周管事不着痕迹的拂去头上几片黄叶,看了眼这屋里的摆设,同昨日来时并无两样。
他回过头迎上江芙月疑惑的目光,轻笑道:“奴才是过来跟娘娘说上一声,从今个起,就不必去戚霄院里请安了。”
说罢,周管事又撩开遮人视线的珠帘,摸了一把里头圆桌上的灰,说:“一会奴才派人送早膳过来。”
江芙月不明所以的半抿朱唇,应了他一句好。
周管事没有多留,说完话便又顶着寒风离去。
她心下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不过是两句吩咐的事,至于特意跑到荣祥院里同她讲嘛?
不出一会,本该睡着的翠玉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火急火燎的端来洗漱的盆子。
又在江芙月漱口时梳头绾起发鬓,几下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江芙月看着铜镜中厚施胭脂的小脸,两边红腮能有巴掌那般大,像被打过似得。
正愣神时,早膳陆陆续续被端进了屋,整个荣祥院里吵吵嚷嚷的挤了好多人。
江芙月被翠玉扶到了用膳的桌边坐下。
生生被这满桌佳肴吓得说不出话来。
昨日早膳不过是四菜一汤,今日却是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赶不及数有几菜几汤了。
太不对了,荣祥院不过是个小院,就算她把整个院的仆人都叫来吃,这也是吃不下的。
眼下这落差让江芙月心里莫名生出不详的预感。
直到身披玉白毛衫袄子的商诀无声无息进到屋里来,撩开珠帘时两人对上了眼。
江芙月笑容一滞,当即就要钻进桌底去。
可刚弯下身,就听商诀咬牙威胁道:“若是再躲本王,本王就杀了你。”
这话里尽是飕飕的冷意,犹如百只利箭刺进她柔软的心窝里。
杀了她…他这一世竟又要杀她。
江芙月坐回到凳上,一双沁水的杏眸被水雾遮去了诸多情愫。
商诀看她低着脑袋,虽一声不语,但也比躲起来要好的多。
他褪去外披,在她身侧落了座。
翠玉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僵持,连忙打起圆场道:“王爷,娘娘,该用早膳了。”
商诀执起碗筷,加了块糕点入嘴,余光时而扫向旁人,看她拿筷子的手都是柔软无力的。
怎么?同他一起用膳是委屈她了不成?
他心底莫名烦躁,却又怕发怒吓着她,只得忍着,执筷给她空着的碗里夹了一块桂花糕。
翠玉说,这是近几日她最爱吃的糕点,昨日一早上能吃下两大盘。
江芙月没料到他会给自己夹菜,尤其还是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她抬眸偷偷瞄了一眼商诀,他今日穿着墨黑色的朝服,高高束起的长发由金丝凤雀的发冠固着,咀嚼糕点时脸颊微微鼓起,看着倒不那么可怕了。
江芙月突然忆起前世,她也爱吃桂花糕,可都是宫女们私下喂她几口,那男人是从来记不得她爱吃什么的。
许是她望出了神,直到商诀突然抬眸看过来,江芙月才急急收回眼,面上顿时犹如火烧般灼热。
商诀看她小脸红红,一时想到西域进贡的红果子,也是这般圆滚滚,红里透着白。
寥寥吃了几口菜,商诀落下筷子,回头与周管事吩咐道:“把本王的文房四宝取来。”
周管事心如明镜,急急带了两个丫鬟离开,回来时各自拿着三支大小不一的毛笔跟空空砚台,还有一摞未沾墨的宣纸。
江芙月目睹她们把这些个物件儿整齐的罗列到被自己废置在南边窗前的书案上,心里愈发不自在。
承王这是要在她这里住下吗?
她整日外出观察地形的次数本就是寥寥无几…眼下更是没什么机会了。